黄德莹：我是新冠密接者

作者。摄于2021年，纽约曼哈顿。

黄德莹｜文

一枚｜编

2021年12月中旬的一天中午，我刚一下楼，女婿迈克就对我说：艾薇“已经”感染了新冠，她“已经”去看医生去了！

尽管我知道他擅长用夸张的修辞方式说话，但两个“已经”还是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艾薇是我的外孙女，我急忙给她打了电话。她说她没有去医院，只是去药店买了一个快速的核酸检测盒，正在回家的路上。而且她也没有任何症状，只是前几天她参加的那个普林斯顿大学的校友会活动有到场者查出阳性，今早收到了组织者的通知，希望大家都自己检测预防一下。

让艾薇十分纠结的是，她们四个女孩约了一个为时三天的小聚会，而且其中一个也是和她一起参加了校友会活动的。幸好她的检测结果为阴性，虚惊一场，下午迈克就开车送她走了。

20日，艾薇返家，一切正常。我们仍然采取了防护措施，保持距离，分开吃饭，说话的时候也背对背。

期间我们还去一个叫“美国梦”的Mall（购物中心）里逛了一趟，给家人买圣诞礼物。这是一家新落成的超级大型购物中心，我不知道它到底在哪里，就知道它在离我们小镇开车不到20分钟去纽瓦克的路上。

以前女儿还在世的时候，我们每次开车经过那里，女儿都要对我说，这里正在修一个大Mall，里面不但有商场，还有溜冰场，滑雪场，水上乐园和儿童游乐场......

临近圣诞，购物中心里温暖又明亮。圣诞音乐响起，一片节日祥和气氛。若不是大家都还戴着口罩，真感觉不到外面的疫情汹涌。

Mall里虽然有一些比较贵的品牌商店，但有些商品打起折来价格也很亲民。我给女婿买了一包6双哥伦比亚的加厚棉袜，一共才12美元（约77元人民币），也就是两美元一双，折合人民币不到13元。我不知道这样的牌子，国内卖的是多少钱？

艾薇告诉我，这个Mall看起来人不是很多，是因为它太大，而另外一个我们常去的Mall小一些，就会显得拥挤，所以疫情期间，来这里更安全。

确实，想起来十天前我们去的另外一个购物中心，里面熙熙攘攘，大家都在大包小包地给自己买，以及给亲人朋友挑选圣诞礼物，付款的地方排着长龙，大家刷着信用卡，感觉像不要钱一样。

购物中心的一楼是“大众食堂”，中餐馆的前面排着最长的队。

25日，圣诞节下午，艾薇兴冲冲地准备去她父亲家过节，但她父亲在电话里告诉她说：小妹妹学校里有同学查出阳性，而且小妹妹也开始发烧，叫她不要去了。

圣诞节晚上，迈克为我们开车一起去逛了曼哈顿，下车时，我们都会戴上口罩。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我们去镇上的社区中心去看那里的圣诞树，结果看到社区中心的二层楼建筑，被密不透风的串串小灯打扮成了一个艳丽的“土豪金水晶宫”：

回来的路上，从邻居家门口经过，看到主人把他们家门口，用一个个充气电动人物，装饰成了一个童话世界：

这些让我意想不到的画面，让我们无限开怀。

26日晚间，艾薇接到她打工的奶茶店一个小伙伴的电话，说是有点不舒服，请她去代班两小时。她不好推辞，就去了。

后来艾薇一直认为，她之后测出来阳性，一定是在奶茶店里感染到的。因为那天在店里接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12月28日，我看到了美国感染者单日破百万的疫情报告后，取消了当天去法拉盛吃饭买菜的计划。

我所在的新泽西州新冠数据。

29日，我们去附近人比较少的中国店买了菜。晚上，我和艾薇都淌起了清鼻涕。

我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像瀑布一般的清鼻涕。不但量大，而且就没有停的时候。本以为晚上会鼻塞，睡不着觉，结果我上床之后清鼻涕居然戛然而止，我很快就睡着了。

30日上午，艾薇告诉我，她除了淌清鼻涕，嗓子也开始痛。于是她在网上为我们注册了政府指定的检测，当天下午可以去。

那是一个韩国人开的小诊所，每天下午16:00~17:00免费为本镇的居民做核酸检查，两三天以后能拿到结果。

我们提前10分钟到达，在我们前面已经有二十来人在排队。整个过程都是在室外操作。好在那天天气暖和，居然还看到有人穿短裤。

我们在那里排队等检测，前后就待了二十多分钟吧。我们走的时候后面又多了二十来人。我没有医疗保险，填写了社会安全号，由医院去向政府要钱。

这个诊所离我们家不远，在高中北面，一站公交车距离吧。我们是打车去的，检测结束后然后走路回家。

12月31日，艾薇的症状更明显了。她在家中自己的房间里隔离，让迈克开车去给她买快速自查核酸的盒子。据说由于近来感染的人较多，我们附近的药店都脱销了，迈克是开车去远处CVS店里才买到的。

这一个盒子加税后差不多25美元（折合约160元人民币），里面有两套检测设备，每套设备各有一只棉花签，一条试纸和一瓶试液。

自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我没事，她中招了。

其实我们两个都打了包括加强针在内的疫苗。我3针都打的莫德纳（Moderna），11月15日完成的加强针（Booster）。

我的疫苗卡。

我们开始采取更严格的措施来在家里隔离。她基本上就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有事情电话联系。我要求她出房间的时候就戴上口罩，摸东西也要戴手套。进我们共用的卫生间时，要把抽风机一直开着，洗澡只拉帘子不能关门，要保持空气最大限度的流通。

每天做好饭后我先吃，完了再喊她下楼，她用公筷把她想吃饭菜放进盘子里，上楼回房间吃。每天用肥皂洗手很多次。

我们就在居家隔离中跨了年，迎来了2022。家里很温暖，吃的喝的也方便。

元旦那天，迈克说他出去给我们买点好吃的饭菜拿回来吃。我说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做，等艾薇完全康复以后，我们再一起出去吃吧。

所幸的是艾薇一直没有发烧，除了第二天她吃了一点泰诺（Tylenol），也就没有再吃别的药。

情况一直在好转中。到了第三天，她说除了嗓子还有一点点不舒服，基本没有问题了，而且食欲一直很好。出于对大家负责，她依然只呆在她的房间里。她说隔离五天（即到元月4日）以后，如果她愿意，她就可以戴上口罩出门跑步了，尽量不跟人接触就好。

前几天我还问她，像你这种情况，自测出来的阳性，即使确诊也没有被录入数据，这怎么算啊？她说对呀，肯定有很多漏报的人。不过如果我们在那个政府指定的诊所里检测出来，那个就是政府公布的标准数据了。

到昨天（元月4日），我们终于收到了那家小医院的检测结果。她的确是阳性，我是阴性。不明白为什么花了这么久结果才出来， 可能是因为员工在过节放假？

这一波的疫情涉及面真的很广，我听说周围不少人都感染了。不过我知道测出阳性的都是轻症，症状跟重感冒或一般感冒差不多。那个经常带我去采蘑菇的小老乡也感染了，他没有发高烧，但盗汗的现象很严重。

在这一波疫情中，我的这个小老乡、艾薇的小妹妹和艾薇，都没有住院治疗，甚至都没有专门去看医生。大家都是在家里自我隔离，该做啥就做啥，发烧就吃点泰诺，也没有影响到邻居和街区。

而我作为“密接者”，没有人管我，更没人强制我隔离。我是因为怕冷，就一直没怎么出门。

从元月3日开始，我们所在的纽约地区就开始降温， 据说这次一降就是要十几天，我也正好把自己关个十几天，就算是隔离“猫冬”两不误吧。

希望这一波疫情是新冠病毒垂死挣扎的强弩之末，等这一波过去，折腾了我们两年的新冠终于就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在我看来，如果说2020年的第一波疫情是集中在少数人的身上以重症显示的话，那么这一波疫情就是以轻症转播面大为特点，雨露均沾，但似乎并没那么可怕。

我是“密接者”，挺好，这个称谓总比“告密者”好听！

又：

今天（元月5日）上午，经过在家使用快速检测盒检测，我的外孙女艾薇已经恢复阴性。她说按照规定，她还需要戴口罩再隔离五天。然后从测出阳性那天开始算，十天以后，她可以完全恢复正常生活。